所謂選舉,一言以蔽就是以選民的意向,直接決定首長與民意代表的更迭去留。民主國家施政的民主正當性,即是建構在這個基礎之上,因此只要台灣的民主還能繼續存續,則自由、平等且開放的選舉,將永遠是台灣最重要、自豪的政治活動。只是,也要思考的是,所謂選舉,不管在過程間如何華麗喧囂,激情過後,不過就是把候選人送上特定椅子罷了。而這個特定椅子能如何行使職權?如何為民謀求福利?跟制度設計與運作密不可分。更淺白的說,若只關心政治人物更迭,而忽略了制度的檢討與革新,那我們的民主制度,可能就只剩下選舉活動而已。
涉及地方制度的課題,可謂經緯萬端,而且性質上很多也不只是地方政府自己的事情,而是牽涉諸多全國一致性法令制度的跨區域全盤檢討。舉例而言,臺北、新北加上桃園三個北部直轄市加上基隆市所構成的首都圈,設籍人口已突破九百萬人,若再算入戶籍仍於中南東部但實際居住者,則首都圈經常活動人口可能突破千萬人。台灣面積不算小,人口資源卻高度濃縮聚集於首都圈,真的合理嗎?倘若欠缺通盤思考與大破大立的宏觀改革,則不管誰當坐上了市長的椅子,上述首都圈一極化的偏差不但難以治癒,甚至可能將繼續惡化。長遠來說,倘若政府在都會區發展思維上不作根本性的逆轉,則不管興建再多以「合宜」、「現代」、「社會」為名的平價國宅,恐無法減緩台灣人口過度集中首都圈的困境。
其次,再以如今缺乏政治熱度的「竹竹併」為例,實則也還是相當嚴肅的地方制度變革課題。新竹縣和新竹市,甚至加上竹南、頭份事實上已是一個生活圈。只是因為這個區域長期由幾個縣市政府分治分管,導致大塞車、水源水質、輕軌大眾運輸欠缺等問題,迄今往往無法有效治理。誠如新竹市議員李妍慧曾剖析,新竹早已經是個共同生活圈,要延續新竹的競爭力,近一步提高全球戰略地位,一個生活圈只需要一個管理系統,提高效率解決重要交通,環境,土地,教育資源等等問題。但這個崇高的理想,終究不是誰誰誰當選該區域的縣市首長、議員議長能妥適處理的。
回顧歷史,不論是一九二○年的「準地方自治制度」起算,或是由一九三五年實施成年男限制選舉的地方自治起算,地方自治在台灣已有接近百年的實踐。放眼未來,政治人物的更迭,依舊也還會繼續是選舉的觀戰焦點。進入了二十一世紀也乎焉二十多年了,台灣的草根民主制度若要走得更長、更久、更穩健,除了在乎選舉,地方自治乃至跨區治理法令制度的與時俱進,值得社會公眾持續投入更多關照。